寄海

想和你睡觉吃饭看星星（四）

王俊凯很讨厌亲密接触。第一，他有洁癖。第二，他实在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坦然接纳一切的人。

　　所以没有人这样抱过自己。他的生活里，独立且骄傲，不在乎一点依靠。

　　但是被面前这个人拥抱住的时候，他竟然会不礼貌地想象，这个如奶糖一样的男孩，亲吻起来是不是也像这样黏糊着分不开。

　　肖想是越界的第一步，打破原则就是自扰的开始。

　　王老板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，自己的生活有了偏差，但……是甜蜜的偏差。

　　他伸出手拍拍小孩的背，声音耐心：“一起吃个饭吗？”

　　王小歌手这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，他烫着脸颊抬起头松开手，眼睛里晶亮亮地竟然让人有点羞于直视。

　　“对不起了哥哥，没忍住。”

　　只觉得头发被轻轻揉了两下，面前的人扬扬下巴。“走吧，这么瘦，该养点肉了。”

　　他转过身朝路边的车走去，王小歌手这才长嘘口气，拍了拍自己的脸跟了上去。

　　

　　晚餐订在一家高级餐厅，虽然高级，但份量也很足，打消了王小歌手刚进门时的犹疑。王老板只稍作了解释，“你是歌手吧？这里清净点没人打扰。”

　　王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没给自己留情面。“我的微博活粉可能也就百八十个算不错了。”

　　王老板拿着菜单，挑了挑眉。

　　静谧的灯光，低调却沉稳的香薰，还有晕影里对面这个棱角线条干净的男人，浑身的荷尔蒙仿佛就按捺在此刻紧紧缠绕着自己挥发。

　　王源觉得，自己和match的人吃饭的愿望就要实现了，他的心跳突然很快，一向直白坦率的自己，突然开始谨言慎行起来，惹来了点完单的王老板询问的眼神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王小歌手端起水杯抿了一口。“哥哥，你是真的……”

　　“真的什么？”面前的人似乎为了更能听清楚的他的话，向前倾了一些。

　　王源修长的手指蜷在一起，像是他突然揪紧的心。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开口。

　　“你是真的想跟我……睡觉吗？”

　　王源把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，好像这样就不会听见否定的答案。他咬着唇里的软肉，把目光一点一点聚焦在王俊凯的脸上，不想错过任何一点表情。

　　“宝，慢慢来……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压力了？”王老板又伸出手揉了揉王小歌手的头发。“其实我写那个小纸条的时候，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，我尊重你的想法，如果勉强随时停止都没关系。”

　　王老板的声音沉沉的，像掺了蜂蜜。“先好好吃饭，吃完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
　　王源憋红了耳尖，他点点头。

　　餐厅的氛围真的很好，他们坐在安静的角落聊天，身边却是落地的窗，正好能看见湖边的夜景。

　　最后上了一道甜品，但只有一份，王小歌手歪歪头，推给了王老板。在他印象里，俊凯哥哥这么爱吃大白兔奶糖，那应该也很爱吃甜食。但是才推到那边，就又被另一只手推了回来。

　　“给你点的。”似乎看出了王小歌手的疑惑，王老板又勾起嘴边蛊人似地笑了笑，“我只是有低血糖。”

　　甜点很好吃，甜滋滋的味道搅拌着撩人的情绪一丝一丝挑逗着感官。一直等到王小歌手吃完轻轻打了个饱嗝，王老板才笑着请人清理桌面，然后身边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桌上。

　　王小歌手瞥了一眼封面。

　　——合约。

　　什么合约？谁跟谁合约？

　　他就在王老板不疾不徐地解释中打开了文件。

　　“是这样的，从第一次见你，你就很特别，我不知道怎么样表达才能说清楚我想要和你去达成的一种状态，但是我不想错失遇到你的机会。”

　　“你和我很match，让我觉得很舒服，如果你没有这种感觉，那真的是我冒犯了，如果你也有，我觉得我们可以借助这样的match度，去完整改善彼此的人生。”

　　“所以我制定了这份合约，一年期为限，我可以为你提供任何完成梦想或是目标的支持，我也想你可以参与到我的生活中来，我想体验一下不同于自己以往人生轨迹的东西。”

　　“你放心，这段期间我不会对你有逾界的举动和过分的需求，也许你可以考虑考虑……”

　王小歌手的耳朵里像是耳鸣了一般灌满了男人的话语。他的脸颊蒸腾起了阵阵热气，顺带着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到眼眶。

　　像是破壳而出的爱的心情，被狠狠浇了一盆冰水。瞬间就成了烟泯灭在空气里。

　　他看清了合约上的字。

　　“match匹配度合作人：王俊凯 王源。”

　　他要找的是爱人，他要找的是合作人。一厢情愿原来是这种感觉，该死的心动原来真的会把爱意给摇碎。他才突然明白这两天发生的一切，都是来源于自己心中那一方不安的试探，幻想，和揣测。

　　有种酸酸的东西直往鼻根眼睛里冒，王小歌手控制不住，他再次抬起头，眼睛里还是晶亮亮的，却不是那种怦怦然的情绪了。

　　“俊凯哥哥。”他把文件夹合上了。“你觉得match是什么意思？”

　　没等王老板回答，他自顾自说道。“匹配吗？配对？类似？”

　　王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怔然的表情。

　　“我是一个十八线外的小歌手，没什么人气，没什么理想，但有一点和你一样，想找一个match的人，感受生活的百态滋味。但这个match是有爱的，有温度的，有我的心动起伏和情绪波澜。”

　　王小歌手把合约推了回去，他起身拿好了自己的手机，指节泛着微白。

　　“我可能从一开始意会错了你的意思，对不起，下次再也不这么莽撞了。”

　　王老板像是被打了一闷拳在胸口，他有点说不出话来，只是连忙站起身，却来不及追跑出去的王小歌手。

　　合约在暖黄的灯光下，显得平静又普通，崭新得好像从未被打开一样。

　　王老板很难过，他以为是因为失去了一次合作机会。

　　很多天后，一首十八线外小歌手创作的歌曲demo在网上面世时，引起了一番轰动。

　　据说这个小歌手有才有颜，新涌进的粉丝们捶胸顿足自己为什么错失了这个珍贵男孩。

　　王老板也是经过下属时看到了他们手机上的视频。视频里王小歌手精致的脸庞搁在大大的吉他上，嗓音悠悠转转，让自己一下子钉足了脚步，不能前行。

　　“这首歌叫crush。”

　　crush，作为名词，它的意思可以是“短暂的，热烈的，但又是羞涩的恋爱。”

　　短暂，热烈，羞涩……更关键的，是恋爱。

　　

　　王老板突然发现，他难过的不是自己失去了一次合作机会，他更难过自己，失去了王小歌手。

　　像是犯低血糖时，永远缺失的那颗奶糖。

　　——奶糖不是因为低血糖才出现的，但低血糖时需要奶糖，这是选择。

　　你选择了我，我们最般配。

　　TBC